路随安站在床前。
床头小夜灯的昏黄灯光将他影子拉得修长,斜斜打在墙上,几乎占满半个房间。
连带着床上的人也一齐。
他视线向下。
床上的夏又一头短发稍乱,侧躺时人几乎缩成一团,宛如襁褓中寻求安全的幼儿。
风扇在床脚正对着呼呼吹,发丝轻晃。
修长的脖颈后方,那枚浅痣在白嫩皮肤上极为醒目。
路随安被吸引去了所有注意力,眼眸微沉,怔怔站住。
他稍弓着腰,一点点靠过去。
嘈杂的风扇声当中,对方浅浅而有规律的呼吸声逐渐清晰,跟着变得更加清晰的还有他再熟悉不过的那张脸
“夏又。”路随安压低声音唤她。
床上的夏又应声蹙眉,呼吸平稳。
路随安也不知怎的,心底微动,像着了魔盯着她看。
越来越近,近到能够感觉得到对方呼出来的温热气息。
“呃...”
突然,床上的人在嘤咛中换了个姿势,沙沙的摩挲声中,睡姿从刚才的侧躺换到了平躺。
路随安被这突如其来的动静吓得一个激灵,没敢动,理智跟随回笼。
他在对这个单细胞生物干嘛?
路随安在心底问自己。
做贼心虚般的感觉迅速涌上来,心也跟着跳得越来越快!
还不等他放松,下一秒,刚才还睡得正香的人就缓缓睁开了眼睛!
四目相对。
路随安:!
夏又:“路...随安?”
她声音微哑,带着几分褪不去的疲惫,眯着眼睛看人,以为自己还在做梦。
被叫到名字的路随安彻底傻了眼,动作也僵住,弓着腰站在那里的模样就跟被人点了穴似的,滑稽异常。
夏又用力,再次眨了下眼睛,眼前逐渐清楚。
两人之间的距离不过就几尺,昏黄的灯光将彼此的侧脸渲染得柔和而温暖。
少年一双桃花眼墨澈,微颤的瞳仁里清楚倒映出少女睡眼惺忪模样。眼尾微红,不知是洗澡时雾气熏的,还是因为其他。
午后那场大雨落下时的奇妙感觉将他再次包围。
连风扇呼呼吹着的声音都像极了大雨落下的声音,将人再一次带回白日闷热的午后。
“路随安?你怎么在这?”夏又问。
大半夜的不睡觉,跟个棍子一样怵在这干嘛?
难不成要暗算她?
夏又疑惑。
路随安应声捏紧了抓住的薄被一角。
下一秒,薄被就那样被他用力往上一掀,直接将整个人从头到尾都盖住了!一点缝隙都没留!
夏又:这什么盖法?
她是睡着了,不是死了!
“路随安!”
“你这个神经病!”
怒吼声传过来时,陈明湘女士抬眸看向家中大门方向。
陈明湘不禁出声:“怎么了这是?”
沙发上的路和文无奈摇摇头:“第二次世界大战爆发了。”
翌日:
“柚子,你怎么没精打采的,昨晚没睡好?”
刚结束开学典礼回到教室打扫完,蒋梦露就凑上来问,喊的是夏又外号。
学校走廊上人来人往,广播里循环放着那几首纯音乐。
夏又摆摆手:“别提了,都是路随安害的。”
昨晚半梦半醒间看到路随安跟个鬼一样站在她床头不说,还莫名其妙被盖得像是尸体一样,气得她一整夜都没睡好。
已经是两年同桌的蒋梦露轻笑,见怪不怪了,随便调侃了句:“你们俩真的是三天一小吵,五天一大吵啊。”
夏又不服气反驳:“又不是我主动挑起来的!还不是因为他成天发神经惹我!”
说着,她视线瞥向斜前方落座的路随安,朝着他背影狠狠剜了一眼。
想她夏又从小到大,虽然成绩不算拔尖,但性格好听话乖巧那是出了名的!
唯独碰上路随安!
儿时她为了追路随安爬楼梯,结果摔了个狗吃屎,膝盖都肿了好几天,最后换来目击者路随安幸灾乐祸的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