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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 叶母半瘫在椅子上不时恨恨地盯着叶小夕，手足无措地喃喃念叨着，叶芙是她最后的精神寄托，如果叶芙真有什么三长两短，她这辈子恐怕是没什么活头了。

　　 吴宝山强行挤出一两滴悲伤的泪水，精明的小眼睛不时地扫向李清汉与叶小夕，起初他还能时不时啜泣一下，只是叶芙的手术时间太长，久了之后连他自己也觉得疲惫，索性懒得装下去。

　　 楚凡见众人都有些累了，于是建议自己呆在外面，等手术做好了再通知大家一声。

　　 早就撑不住的叶母与吴宝山立刻站了起来，叶母抓着楚凡的手，连连感激，"楚先生，我早就知道你跟他们不一样，你是好人，小芙以前做事有什么对不起你的。你要体谅才是。"

　　 楚凡皮笑肉不笑地挤出一丝比哭还难看的表情，默默从叶母手中抽回了手。

　　 "小夕，我送你回去。"李清汉抚了抚眉心，转头看向叶小夕。

　　 她脸色苍白，灯光下，漆黑的大眼睛越发显得清澈空旷。全副身心都关注着手术室的灯。

　　 李清汉知道，手术室里正在进行最后抢救的叶芙是她心里最愧疚的心病，于是不再勉强她，继续耐着性子静静陪伴着她。

　　 又不知道过了多久，灯终于灭了。

　　 众人纷纷站了起来。

　　 吴宝山是喜悦的，终于不必守在这儿了。

　　 楚凡阴沉着脸。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。

　　 叶小夕的心跳得很厉害，仿佛有人在拿着什么敲击她的心脏。

　　 门被拉开，叶芙躺在床上被推了出来。

　　 "医生，她怎么样？"她奔了过去，担心地询问。

　　 医生摇了摇头，神色遗憾，"她的嗓子被烟雾熏坏了，另外，她身上的真皮层被烧伤，就算进行植皮手术进行整形修复，也会留下瘢痕。你们谁是她的家属？跟我去做一下登机吧。"

　　 后面的事，叶小夕就迷迷糊糊听不大清了，她的心情迅速坠入无底深渊。

　　 叶芙会毁容。

　　 医生的意思是，她这张脸，大约不会恢复到从前的花容月貌了。

　　 楚凡一拳头狠狠击在墙上，眼中有着淡淡的无奈与痛苦，他怜惜叶芙，却又痛恨叶芙，这一切都是她自找的，如果不是她心肠歹毒，怎么会沦落到今天这个地步？

　　 李清汉轻轻摸着叶小夕的长发，手上忽然微微用力，叶小夕顿时觉得后脑勺传来一阵疼痛，继而眼前一黑，她软软地倒在了李清汉怀里。

　　 "医院里的事，全权交给你来处理。"李清汉淡淡开口。

　　 叶母见李清汉要带着叶小夕走，立刻尖叫一声扑上去拽住他，"不能走！我女儿这条命是你们害的，你们现在什么责任都不负就想逃？"

　　 李清汉眉宇间攒起一股怒气，他冷冷打了个响指，一群保镖神色凌厉地冲了进来，把叶母硬生生给架开。

　　 "看在小夕的份上，我不与你计较，再有下次，小心你的舌头。"李清汉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，要不是不忍心让叶小夕难过，他早就命人把这个讨人厌的老家伙给扔出去了。

　　 叶母害怕地躲在吴宝山背后，又开始哭天抢地起来，"宝山，我的女婿啊，你可要替我们一大家子老小做主啊！"

　　 烫手山芋一下子跳到了自己手中，吴宝山一面暗自骂着晦气。一面迅速跟叶母切割干净关系，"叶夫人，你可不要胡说八道，我跟小芙还没结婚呢，你可不能坏了你女儿的名节"

　　 叶夫人呆了几秒钟，忽然明白过来。她立刻尖着嗓子，指着吴宝山骂了起来，"你们这群人联合起来欺负我和我家芙儿，我可怜的女儿啊"

　　 一片混乱中，楚凡忍无可忍，冲上去一个手刀，把叶母打晕之后，扛了出去。

　　 整个世界仿佛都清静了。

　　 楚凡靠在墙上，眼睁睁盯着被纱布包成一个粽子的叶芙，咬牙上前，伸手碰了碰她的脸颊。

　　 她没没醒，依照她的个性。如果知道自己会毁容，她一定生不如死。

　　 他郑重其事地再三吩咐护士要照看好叶芙，这才一步三回头地离开。

　　 病房里没有其他人，隔着纱布的缝隙，隐约能看见护士们走动的身影，叶芙微微阖上眼睛，沉入疼痛的泥泞里。

　　 她早就醒了，楚凡每一句话叶芙都听在了耳朵里，他伤痛的表情使叶芙意识到，自己的伤势一定很严重，她脸上的伤口火辣辣地疼，几乎快要让她晕厥。

　　 叶芙双手握拳。强行压抑住痛苦的呻吟。

　　 直到护士关上门走了出去，她这才强撑着伸手去够桌上的镜子，渐渐地，她的目光挪到了行动不便的手臂上，赤红一片的皮肤令她心里重重一震，她慌忙对着镜子。手忙脚乱地解着脸上的绷带。

　　 一声尖厉的惨叫令驻足在房间门口的楚凡怔住，整个楼道里都是女人尖锐的声音。

　　 "鬼啊！走开！你们全都给我走开！"她疯狂的声音令他感到惊慌，他匆匆转身，推开房门的一刹那，楚凡惊呆了。

　　 叶芙脸上的绷带全都被撕了下来，脸上坑坑洼洼仿佛蜂窝煤一般。她捂着血肉模糊的脸，鲜血从指缝间淌了下来，除了一双眼睛在眨动之外，脸上没有一丝完好无损的皮肉。

　　 她疯了一般把镜子砸得粉碎，疯狂地指着楚凡，"出去！你们都给我出去！"

　　 楚凡震惊地看着叶芙，医生与护士从他身边飞快地奔过去，企图制服叶芙，又是一片惊人的混乱，叶芙拼命挣扎的身躯在光影的衬托下，渐渐变成了一幅凄厉上演的默剧，有那么一刹那，仿佛整个世界都安静了下来，只有鲜血，丑陋，和叶芙空洞狠厉的眼神在他眼前旋转。